九章 人言 (第1/2页)
醒來之后常思豪一直沒有余暇思考过往。现在想來。自己为方吟鹤所擒。只怕邵方未必知道。就算知道。凭他的性子和能力又怎会出手劫夺。自己在京中朋友也不曾识得一个。那么能救下自己的。多半就是长孙笑迟了。
一想到是他。常思豪立刻坐了起來。心道:“当时东厂几大档头都在。长孙笑迟难以出手。大概未能轻举妄动。回來又不见了我。肯定四处寻找。方吟鹤一伙心向着四档头康怀。准备拿我向郭书荣华邀功。多半不会先让曾仕权他们知道。也许遇上长孙笑迟。就被劫了。哼。他救下我。又有什么好心了。无非是怕我在东厂刑囚之下。招认出來。泄漏了他造反之心。”四顾周围。又想:“邵方曾说徐三公子买下好几处茶楼。连成一体。这大屋装饰华美。多半便是颜香馆之下的哪个房间了。刚才那女子妆画得较浓。不是**便是歌女。还能是什么。”
想明此节。心中歉仄之情立时大减。瞧着身上这些牛毛细针。更觉忐忑。忖道:“本來我应该只是被点了穴道而已。哪用得着插上这么多针。分明是要害我。”想到这便伸出手去。捏住左肩一根银针。试着慢慢往外抽拔。
这银针露在外面的部分长不盈寸。却刺得极深。整根拔出來。竟有半尺之长。常思豪抬起胳膊看看。腋下并无孔洞。心想:“这针扎进去这么长。居然沒有刺透。也当真是奇。莫非在肉里还七拐八弯不走直线么。这么多针插进來。不整死老子才怪呢。”当下左一根右一根地拔了起來。不多时已将左肩、臂之上的银针尽数拔出。眼瞧皮肤上尽是芝麻大的血点。心中恨极。禁不住就想破口大骂。正要去拔右臂上的针。只觉气血上冲。阵阵头晕目眩。这时屋外有淡淡的说话声传來:“夜黑了。也沒什么事情。你回去吧。”听声音。正是那女子。
常思豪停手屏息静听。一个男子声音道:“刚才我看见刘先生还在呢。正给孙嬷嬷把脉。病人醒了。要不要我顺道去通知他一声。”听声音颇有朝气。应该很是年轻。女人道:“我已去过了。”那青年道:“你要回去陪他。”女人“嗯”了一声。那青年道:“钻被窝里去陪吗。”女人嗔怒道:“好小子。什么时候养大了胆子。乱说些不三不四的东西。”那青年哎哟一声。道:“不敢了不敢了。姐姐放手。我耳朵要掉啦。”女人道:“你还敢喊。教别人听见。可沒你好果子吃。”
那青年嘻嘻一笑。又叹道:“我也是看你对他太尽心。又是擦身又是端屎端尿的。这才两三天的光景。你可憔悴多了。妆画得再浓。也是遮盖不住。”女人沉默不语。常思豪心里一阵愧疚:“原來是真的……怪道她说我转眼无恩……”隔了一隔。听那青年续道:“姐姐。咱们虽然不常见面。但是你待我亲。我也待你是我的亲姐姐。咱们这些人。其实都是命不由己。我怕你动了心思。到头來自己受苦。你沒听他这两日迷迷糊糊的。口中尽是嘟哝些‘吟儿’、‘阿遥妹子’之类的名字。显然不是娶妻便是有了相好。还不止一个。”屋外静了一静。女人道:“你多心了。我也是奉主之命。尽自己的本分罢了。分寸还是有的。你去罢。”声音显得冷了。年青人道:“那我走了。我去找刘先生。让他瞧瞧我这耳朵被你掐出的窟窿多大个儿。若是缝不上了。只好改天逛街。跟上师们要几副大金环子來戴。”女人一笑。骂声:“臭小子。”又补了句:“你呀。就喜欢神神叨叨的东西。还是少跟那些怪喇嘛往來的好。免得惹出事端。”
只听得蹬蹬蹬步音声响。年青人小跑着离去。跟着房门微启。女人提着盏灯迈步进來。又缓缓合上了门。常思豪躺下把被子往身上一掩。心中呯呯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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