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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消毒水

第120章 消毒水 (第2/2页)

窑洞的油灯还亮着,鲁文化掀开门帘进来,便看到一个伏案写作的身影。
  
  “‘农夫’同志,上海来电。”
  
  ‘农夫’同志双手接过电文,昏黄的油灯下,他的面容显得有些疲惫。
  
  推了推眼镜,‘农夫’同志看了鲁文化同志一眼,后者立刻明白,转身退出了窑洞。
  
  很快,电文被译出。
  
  ‘农夫’同志摘下眼镜,头颅低垂,默哀,为这位他未曾谋面的年轻的同志的牺牲默哀,他的内心充满了悲伤。
  
  从‘火苗’的电文中,他能够真切的想象到‘麦子’同志的牺牲过程。
  
  多好的同志啊。
  
  那么年轻的生命啊!
  
  ‘农夫’同志戴上眼镜,他双手捧着电文,仔细看。
  
  通过电文的字里行间,他能够感受到‘火苗’同志的内心是多么的痛苦,多么的悲伤,多么的内疚。
  
  半个小时后。
  
  上海,台斯德朗路。
  
  程千帆收到了延州总部‘火苗’同志的回电:
  
  “‘火苗’同志,来电知悉,‘麦子’同志的牺牲,令人痛惜!
  
  他并不孤单!
  
  红色战士前仆后继,四万万人民会记住我们的牺牲!”
  
  程千帆双手捧着译电文,沉默着。
  
  他划了一根洋火,将电文点燃,轻轻放进火盆。
  
  看着电文很快燃烧成灰烬,他的眼眸闪烁着,那是坚强的目光。
  
  是信仰的光芒!
  
  ……
  
  “这么晚回来,一身酒味,又去哪里喝酒了?”白若兰扇了扇风,皱着眉头接过程千帆的公文包,抱怨说道。
  
  “下午喝的,哪里还有味道。”程千帆略不耐烦说道,“晚上去警察医院看望皮特,都是正事。”
  
  “我也没说什么啊。”白若兰嘟囔一声,白了自己丈夫一眼。
  
  房门关上,上闩。
  
  走了十余步。
  
  程千帆一把就抱住了自己的妻子。
  
  “千帆,怎么了?”白若兰有些害怕,担心的问道。
  
  “别动,我就抱抱,就这样抱着你。”程千帆抱着妻子,鼻尖嗅着妻子发丝间皂角的香味,低语说道,“这样安心。”
  
  白若兰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她的双手轻轻的环抱过去,先是紧紧地抱住,然后又轻轻的拍打着丈夫的后背。
  
  “若兰。”
  
  “恩。”
  
  “若兰。”
  
  “恩。”
  
  程千帆没有再说话,两个人便这么相拥。
  
  ……
  
  白若兰留了饭菜。
  
  一直在炉子上温着,正正好。
  
  程千帆很快吃了夜宵,又陪着妻子说了一会话。
  
  此时的他面色上已经毫无异常,甚至还能讲几个笑话,逗得妻子咯咯笑。
  
  “我去书房了,你一会也早些休息。”程千帆轻声说道。
  
  “晓得了。”白若兰莞尔一笑。
  
  待丈夫上了楼梯,听到猫咪一声喵呜,然后是书房的门关上的声音,白若兰脸上的笑容淡了,担忧的看着楼梯的方向。
  
  她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心细敏感的白若兰能够感受到丈夫的情绪非常低落,能够感受到丈夫内心的悲伤情绪。
  
  ……
  
  程千帆手中的烟卷如同翻花的皮筋一般转动着。
  
  猫咪趴在窗台,似乎已经睡着,还发出呼噜声。
  
  呼噜声不大,且抑扬顿挫。
  
  程千帆将烟卷放进口中,划了一根洋火点燃。
  
  轻轻吸了一口,经过鼻腔、肺腔的过滤,呼出烟气。
  
  打呼噜的猫咪抬起眼睑看了他一眼,继续闭眼睡觉,呼噜声似乎是轻了一些。
  
  程千帆陷入沉思。
  
  他从烟盒里抽出几支烟,依次摆放在书桌上。
  
  每一支烟卷都代表了一条线索,脑子里如同放电影一般,每每‘放映’一条线索,他便轻轻拨一支烟卷到一旁:
  
  特高课有人去了警察医院,甚至其人可能是三本次郎本人。
  
  有人打听他的消息,此人是北地口音,钞票上有消毒水的味道,搭乘黄包车在警察医院下车。
  
  程千帆皱着眉头,他在思考今晚在警察医院的情况。
  
  他可以确信自己进入到那名‘伤者’的房间的时候,周围并没有人监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当时荒木播磨是带着手下匆忙赶来的。
  
  鱼饵已经提前下了,钓鱼者却不在。
  
  这很反常。
  
  程千帆轻轻拨动一支烟卷,他想起了荒木播磨的袖口沾染的不大的消毒水印记,他有了一个猜测——
  
  荒木播磨当时被其他的事情耽搁,他临时安排一名手下来假扮伤者,自己是随后赶到的。
  
  荒木播磨当时在什么地方?
  
  做什么事情?
  
  或者是见什么人?
  
  消毒水便是那个时候沾染上去的。
  
  ……
  
  恩?
  
  程千帆想起了荒木播磨的一句话,荒木播磨说他对于通过那种办法来抓捕凶徒,并不报以太大的期望。
  
  这说明什么?
  
  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荒木播磨知道这种手段的成功率不高,这是守株待兔的笨办法。
  
  但是,不管怎么说,笨办法也是办法,值得一试。
  
  还有一种可能,荒木播磨本身并没有打算采取这种办法,他是临时接到命令,比较仓促的作出安排的。
  
  程千帆将这支香烟拨过去,他是倾向于是后面这种猜测的。
  
  荒木播磨应该是突然接到命令,然后仓促设计安排。
  
  这个命令是如何传达到荒木播磨这里的?
  
  电话?
  
  还是别的其他途径。
  
  命令来自何人?
  
  大概率是特高课课长三本次郎。
  
  只是——程千帆想到心中那个猜测,荒木播磨此前可能是去见了谁?
  
  有没有可能是此人临时对荒木播磨下达了命令?
  
  那么问题又来了。
  
  此人是谁,竟然能够直接对荒木播磨下命令?
  
  ……
  
  程千帆揉了揉太阳穴,这么多的杂乱的思绪在脑海中不断的翻滚,这令他感到阵阵头痛。
  
  三本次郎?
  
  医院。
  
  钞票——消毒水——医院。
  
  荒木播磨。
  
  消毒水。
  
  程千帆只觉得脑筋中有一根线愈发的清晰,似乎触手可及:
  
  消毒水!
  
  他抓住了这些线索的关键——
  
  消毒水!
  
  与此同时,他又想到了自己和皮特的那番闲谈中的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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