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劫缘· (第1/2页)
“梵音寺……果然很有诚意。”
今日登顶金身塔前,谢玄衣本以为,妙真在佛门里的地位,类似于金鳌峰的“执法者”。
但如今看来,自己错了。
妙真绝不只是简简单单执掌生杀的一介武僧。
这家伙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极强的目的性。他很清楚佛门处于青黄交接的困境之中,想要解决这个困境,就需要谋求足够强大的外力……大褚这边能够帮到佛门的,也就只有道门和大穗剑宫。
其他宗门,世家,要么实力不够,要么与大褚皇族的联系过于亲密。
于是,就有了这场会谈。
妙真想拉拢自己。
而且可以说……他已经成功了。
“谢施主,如果有其他条件,也可以提。”
妙真微笑说道:“一码归一码,这些要求,不会算在金身塔比试的约定之中。”
“我的确有一个要求。”
谢玄衣平静说道:“但提出这个要求前,事先说清楚……即便你我达成同盟,也只是私人之间的结合。我站在你这边,并不意味着大穗剑宫站在你这边。”
“自是此理。”
妙真神色不变:“未来若真有棘手麻烦,谢施主因为立场之故,不便出手,也大可放心观望。同舟共济,讲究的是将心比心。”
妙真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聪明人。
单单这一点,就足以确保,谢玄衣不会与佛门结仇。
“我可以陪梵音寺使团东游,直到返回大离。”
谢玄衣平静说道:“不过……我要收取一定的报酬。”
“哦?”
妙真眼神有些困惑。
“今日金身塔的气运,倘若炼化佛骨之后,还有盈余。那么这些气运,要尽数归我。”
谢玄衣仰起头来,看着那金血披挂的宽大残骸。
妙真无奈苦笑道:“倘若尽数炼了,一点不剩?”
“那便是命数注定,理该如此。”
谢玄衣淡淡说道:“我这人不是什么大善人,既然选择出手,总要收取一些报酬。不瞒你说,在梵音寺使团西渡之前,我便答应了陈镜玄,要陪你们东行一趟。即便今日协议不成,这一遭该走还是得走。”
对方既然愿意说实话,那么他也愿意坦诚相见。
妙真知道,这个条件,其实相当良心。
这几日大普渡寺汲取的气运,本就有谢玄衣一份功劳,后者算是半帮衬性质地提出了要求,这没有不应下的道理。
“好。”
妙真长叹一声,诚挚说道:“谢施主,倘若气运尽数用去,便算是佛门欠你一个人情。”
谢玄衣摆了摆手。
很好,事已至此,协议达成。
如今他和佛门……至少和妙真,算是站在统一战线的盟友了。
今日这大普渡寺,算是没白来。
正当他准备转身之际,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谢玄衣忽然凝声开口:“那位叫‘法厉’的老僧……怎么样了?”
……
……
“他瞎了。”
佛国结界的圣光,在天顶摇曳,宛如一片金海。
红山雨势逐渐收敛,千丝万缕的长线敲打在地面,敲出清脆又响亮的雨声……山顶等待许久之后,众人没有等到离开金身塔的谢真,却等来了梵音寺使团僧人的“邀请”。
那位僧人邀请众人在半山腰休息,躲雨,沏茶,闲叙,慢慢等待。
密云带着众人下山。
今日大普渡寺的试炼已经结束,“梵音林”的魂音已然散去,失去佛国加持,这片竹林不过是一处景色别致的景观罢了,只不过在长亭连廊尽头,众人发现了一位衣衫染血,独自静坐的老僧。
有人一眼就认出了这老僧的身份。
“法厉大师!”
“法厉大师……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他的眼睛怎么了?!”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红山竹叶摇曳,风声婆娑,老僧闭合双眼,未曾擦拭的面颊鲜血已然结痂,整个人好似一具凝固的石塑。
站在众人身前的密云,神色复杂地看着老僧,说出了最开头的那句话。
“他瞎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整个红山瞬间陷入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细思极恐。
法厉大师在大普渡寺修行了很久,早早便踏入了阴神境……佛门修行者向来谦卑,大普渡寺对外宣称法厉的修行资质不高,修行速度很慢,在阴神境中不算强者,但这好歹也是一位修行多年的阴神,哪怕只有初境,也绝非洞天境修士能够伤害的。
这位大师的眼,是怎么瞎的?
仔细去看,便会发现,长廊地面洒落着斑斑血迹。
这鲜血尚未凝固,还散发着滚烫的热气,以及……剑意。
“不会是小山主干的吧?”
段照看到这一幕,心底发毛,不详的预感涌上心湖。
他忍不住对邓白漪传音:“据说妙真佛子可以做到洞天杀阴神……我觉得小山主也能做到……”
“我也信。”
邓白漪神色有些复杂。
“要不我们先撤吧?”
段照挠了挠脑袋:“万一真是小山主干的……佛门能放我们走吗?如果打起来,小山主十有八九能跑,可是咱们俩怎么办?”
“出息。”
邓白漪下意识传音骂道:“如果谢真要跑,还能不带上你吗?”
“能。”
段照语气悲愤,“上一次他就是这么做的。”
邓白漪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因为她意识到,段照说得没错。
而且所谓的上一次……好像就在不久前。
“金身塔关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这哪里是一剑的功夫?”段照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小山主出剑可快了,有这时间,一万剑都出完了……如果法厉的眼睛是小山主刺瞎的,那么这两人见面,除了打架还能做什么,总不能在里面谈情说爱吧?”
“……”
邓白漪一阵沉默。
她摇了摇头,平静说道:“你仔细看,法厉虽然眼瞎了……却没有怒意。”
此言一出,段照怔了一下。
“一个人的情绪,是很难完全掩盖的。”
邓白漪眯起双眼,缓缓传音说道:“喜怒哀乐,不形于色,固然有人能够做到。但法厉此刻的情绪,明显不在‘怒’的状态之中……他并没有掩盖自己的情绪,虽然双目流血,却十分平静,连面颊上的血都没有擦拭,这是不是很奇怪?”
“……这的确很奇怪。”
这么一说,段照冷静下来。
他仔细观察着法厉,发现这老僧当真稳如磐石,连气息都尽数收敛起来,丝毫不像是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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