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线·齐鹤结局 (第1/2页)
想试试就试试吗?
江如鸣想,是的,她确实可以……试着做出自己更想要的选择。
清晨,雪后天晴。
何燕然宿醉,睡到中午才勉强爬起来跟江如鸣一起退房。
她们回宿舍之后,何燕然一直嚷嚷着脑袋疼,反复念叨着“再也不喝酒”了。江如鸣扶着她上了床,自己才有空喘口气。
当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她们俩都没吃饭。但何燕然比起饥饿明显更困倦一些,倒头就继续睡了,以至于江如鸣只能一个人饥肠辘辘地下楼去吃饭。
她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来不及换,就匆匆小跑下楼。楼下的积雪已经被清扫过了,踩上去很结实,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江如鸣觉得这个声音很好玩,一脚一脚地踩着玩,特意每一脚都在雪地上印出完整的鞋印。
穿过宿舍区的时候,她路过了男生宿舍边上的那个小凉亭。此时凉亭周围的草丛早已被清理干净,四角亭上覆盖着一层白雪,台阶上的积雪无人清理,阻隔了上亭子的道路。
江如鸣背着手慢慢向前走,不经意间侧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冬日的凉亭。
那一瞬间,她忽然记起了某一个梦中,她好像就在这个凉亭里待了很久。当时她在做什么来着……编手环?
由于时间过去太久了,江如鸣回忆得有点艰难。当时,好像齐鹤是她的“男朋友”。她为什么编手环来着?好像……是从陈河哪里随手学来的小玩意儿,想要哄当时的小男朋友开心来着。
江如鸣现在想起来,感觉跟上辈子的事情一样。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所谓的“梦境”不只是她一个人的梦,完全将之当成是晚上偶尔会出现的小消遣,编手环的时候玩得可起劲儿了。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陈河当时反复路过的那条路,就是她脚下这条。
江如鸣回头倒退着走,视线内的景物随着步伐缓慢晃动。
她当时……就是站在那里的吧?
“咱去学校外吃啊?”
几道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混杂着交谈声,从江如鸣脑后飘过。
她一扭头,就看见几个穿着棉外套的男生结伴从宿舍楼大门里走出来。他们似乎刚从宿舍爬下来,有一个的大衣里甚至还裹着厚睡衣。
他们刚下楼梯就迎面跟江如鸣撞上了。走在最中间的那个个子最高,羽绒服帽子扣在了脑袋上,低头往前走时只能叫人看见他额上漆黑的发丝和高挺的鼻梁。
是齐鹤。
凉亭前的小路并不算宽敞,因此面对面的两拨人很快注意到了彼此。跟齐鹤一起出来的都是同专业同宿舍的朋友,有一两个人由于在院系社团活动和专业选修课当中碰见过,江如鸣还觉得挺脸熟。
所以,当齐鹤旁边的一个男生一边走一边频频往江如鸣的方向看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这个学弟也许是认识自己。
但那个男生的眼神很奇怪,不像是普通的“认识”那么简单,而是鬼鬼祟祟又饱含好奇地一下又一下瞟着江如鸣。
他扭头用胳膊肘捅了捅手插羽绒服兜里低头跟在朋友身往前走的齐鹤,低声不知道说了点什么,江如鸣只能隐约听见“你……那……学姐……”几个字,齐鹤就立刻抬头看了过来。
与江如鸣对上了视线。
江如鸣愣了下,犹豫着要不要打个招呼。但鉴于旁边的人太多以及两个人相向而行几乎就要错过,因此她没有立即开口。
一般来说,齐鹤见到她都会主动说话,不会冷场。但今天,很奇怪,他一直盯着江如鸣看,却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凑上来打招呼。这样沉默的侧影在江如鸣眼里恍然与昨晚雪夜中他独自离开的身影相重合。
齐鹤的朋友都看见了江如鸣。奇怪的是,他们表现得好像都认识她一样,默契地相互对视,脚步也集体慢了下来。
一个跟江如鸣上过同一节课的学弟率先礼貌道:“如鸣学姐。”
其他人也都附和道:“是学姐啊,学姐好。”
几个大男生全都打了招呼,只有原本最乖巧最爱说话的齐鹤沉默着,低头整理自己的耳机线。
江如鸣略微局促地点点头。
“啊,嗨。”
她跟最先和她打招呼的男生笑着摆摆手,转身就继续往食堂走。
余光中,齐鹤的朋友们似乎都在跟他挤眉弄眼。其余人似乎要出校去吃饭,继续往前走,只有齐鹤站在原地没动弹。
最先跟江如鸣打招呼的那个男生回头看了眼齐鹤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低声跟他说了句什么,然后又踹了他一脚,成功把他踹得离大部队更远,但是离江如鸣更近了。
齐鹤也没生气,淡定地低头拍了拍裤腿上被踹出来的雪痕。
江如鸣因为注意到了他们的动静而回头看了看,一下子就对上了站直的齐鹤的目光。
他沉默良久,才拽下帽子下的白色耳机线,喊了声:“姐姐。”
今天他跟江如鸣说的第一句话。
江如鸣没说话,于是他又上前几步,垂头低声又喊了一遍:“姐姐。”
他摘掉了帽子,头发似乎刚洗过,很蓬松,稍微有点乱。
江如鸣看了他好久,才转身轻飘飘道:“哦,还认识我呀。”
齐鹤疑惑地看着她。
她解释道:“还以为,你都不想认我这个‘姐姐’了呢。”
齐鹤的长相张扬帅气,眉型流畅,略有些三白眼。笑起来时候倒是格外阳光,但表情淡淡不理人的时候,他那双眼睛看上去就格外冷,明明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也感觉不太瞧得起人一样。
但除却不熟悉的时候,齐鹤从来都不会摆这副表情给江如鸣看。他总是听话、靠谱且活泼开朗的,喊“姐姐”的时候语气尤其乖巧。
因此,刚才骤然又看见了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齐鹤,江如鸣不知为何下意识感觉不太舒服,以至于让她没有主动跟齐鹤说话,反而升起了一点不易察觉的薄怒。
对象是齐鹤,但原因她自己也说不清。
为什么?因为齐鹤从昨晚提前离开的时候开始态度就有点奇怪?因为今天齐鹤明明昨天说了“明天见”,可今天见到她没有足够的热情?
细微的情绪从那句“以为你不认我了”的字里行间渗透出来,不仅江如鸣自己感觉到了不对,连齐鹤都敏锐地抓住了她情绪上的变化。
江如鸣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升起来的责怪和不满很无厘头,因此摇摇头想要把这一页翻过去。但齐鹤绝不会允许她这么做。
他立即凑上来,变回了以前那个样子,问道:“啊,怎么会?姐姐怎么这么说?这是……生气了?”
生气?
当然不至于。
江如鸣继续往食堂走,回答道:“没有呀。对了,你朋友好像都走了,你不跟他们一起吗?”
齐鹤无所谓道:“他们……有事儿,我去食堂吃就好。”
他继续跟着江如鸣,笑着问道:“姐姐没有生气啊?真的吗?”
江如鸣不解道:“我有什么生气的呀?”
“哦,”齐鹤忽然凑近她,小声道,“那……姐姐笑一个?”
江如鸣疑惑地“啊”了一声,问道:“干嘛?”
齐鹤求道:“姐姐笑一个嘛,来。”
他摆正江如鸣的脸,两指推着江如鸣的嘴角向上。这个幼稚的动作倒是真的把江如鸣逗笑了。她作势要去咬齐鹤的手指,眼睛弯弯问道:“你干嘛呀?”
齐鹤收回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只是这样看着江如鸣,半天,只道:
“好看。”
江如鸣怔忪,就见齐鹤看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嘴角压不住似的翘起,呆呆地又说了一遍:“姐姐真好看。”
夸奖的话,谁听了都会开心。
江如鸣抿了抿嘴巴,扭头轻飘飘留下一句:“……没有。”
不是谦虚,是真心话。虽说“好不好看”是非常主观的判断,大多数人实际上都会有“好看”的时刻,也有“不好看”的时刻,某一天收拾得当的话都也许会被路边几岁大的小女孩真诚地夸一句“你真好看”。但齐鹤刚才的语气实在是太认真了,而她实际上又不至于像他说得那么“好看”。
像是恭维,有点假。
齐鹤的朋友弃他而去了,他就自然而然地缀在江如鸣身后跟她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直到她打完了饭坐在桌边,解开脖子上的围巾,又脱掉外套仔细叠好放在旁边的座位上,拢拢头发坐好的时候,身边的齐鹤还在盯着她看。
她问:“看我干嘛?不吃饭吗?”
齐鹤缓缓摇摇头,问道:“姐姐,你头发好长啊。”
他隔空比划了下,停在了发尾。
“快到腰了。”
莫名其妙的。
江如鸣低头吃锅包肉——何燕然倾情推荐,她也想试试。
但刚吃了一口,她就看见了齐鹤的眼神。他也不吃饭,就那么看着她。
“齐鹤?”
她早上在酒店,什么都不方便,头发没怎么梳好就回学校了,因此鬓边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碎发。齐鹤隔空指着她脸颊边的发丝,喃喃道:“好看。”
“……”
江如鸣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齐鹤反问:“什么怎么了?”
“……你今天是有什么事求我吗?干嘛一直说我‘好看’呀?怪怪的。”
她咬住了筷子头,心下嘀咕着齐鹤今天的怪异。但齐鹤的表情却仿佛疑惑极了,语气也是纯然的不解。
“怪?不怪啊。”
他道:“我真的觉得姐姐好好看,真的,笑的时候最好看。我昨天就一直在看姐姐,姐姐就穿这件毛衣,领子很高,头发又长又漂亮……真的,好看死了,我看了好久。”
“姐姐你是不是都没有发现?知道为什么没发现吗?”
他的手指比划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又比划了下江如鸣旁边的位置。
“因为昨晚我也这么坐在对面,但你一眼都没看我,一直在跟别人说话,跟别人笑。”
江如鸣看了看他比划的位置——昨晚,她旁边这个位置,坐的是许寒山。
“你……”
齐鹤垂下眼皮。
“姐姐,我坐在对面都发了那么久的呆,要是坐在姐姐旁边那么近的地方,你说,我会不会像个傻子一样说话都结巴啊?”
他好像很想知道答案一样,好奇地问:“你说会吗?姐姐?”
齐鹤问得很执着,江如鸣只好道:“……这,我怎么知道呀?你太夸张了。”
他却摇摇头,“不夸张。要是我也坐在那,一定会像昨晚的许学长一样——”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形容道:“忘乎所以,都……走不动道了。”
齐鹤的尾音很轻,带着委婉的气音,听起来……莫名有些委屈的意味。
“什么——”
江如鸣总算是听懂了他这么半天都在说什么。她顿了一下,失笑道:“别瞎说。”
许寒山绝对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夸张,最多就是话密了一点而已。他就是那样的性格。
“哪儿瞎说了?”
齐鹤双手交叠撑在下巴上,“别说是昨天,就说刚才,姐姐跟我舍友打招呼的时候就笑得好温柔。你看见他当时有多高兴了吗?”
又在瞎说了。
江如鸣:“哪儿有啊?人家挺正常的。”
齐鹤问:“是吗?”
他没有再说话了,江如鸣以为这个话题过去了,低头专心吃饭。可过了一会儿,齐鹤忽然再次开口:“……那是我不正常。”
江如鸣停下来了。
她看着齐鹤的眼睛,恍惚间想起了最开始在梦里齐鹤从篮球场上奔下来蹲在她座位前讨夸奖的样子,又或是在出租屋里趴在沙发一端说“要永远喜欢我”的样子。
江如鸣站起身来,齐鹤立即抓住了她的袖子问道:“姐姐你去哪儿?”
她歪头问:“你猜呢?”
齐鹤眼神闪烁了一下,“是……是我说太多了吗?对不起姐姐,我就是……心里难受,你觉得烦我就再不说了,我保证。”
他小幅度晃了晃江如鸣的袖子,请求道:“……别走,别生气,姐姐。”
江如鸣绷着脸垂头审视着他,终于在他拎着她衣袖一角可怜巴巴地将脸贴上去的时候忍不住笑出来了。
她抽出衣袖,问齐鹤:“你难受?你难受什么?你有什么可难受的?”
“我……”
齐鹤的话明显在肚子里滚了一圈,犹犹豫豫地没直说。于是江如鸣作势就要离开,他才赶紧拦住了道:“是……是我,是我小心眼儿。姐姐老是跟许学长在一块儿,做项目的时候就是这样,昨天也是。我……难受。”
江如鸣问:“那你凭什么难受呀?许寒山是我朋友。”
齐鹤一时哑然。他沉默半晌才犹豫地问:“姐姐,我能说真话吗?”
“说啊,为什么不能说?”
齐鹤苦笑一下,“我怕我说了,姐姐反而更生气。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才谨慎观察着江如鸣的表情小声道:“——而且,表白不能这样就说出来,太不正式了。”
表白?
江如鸣立即看向了他。
齐鹤无奈地摊手道:“你看,姐姐果然生气了。”
生气?
当然没有。
江如鸣不是第一天猜到齐鹤对她有好感。她只是仔仔细细地看着齐鹤突出的眉骨、内双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以及紧张地不断自己舔着的唇。
她想,这个角度,真的很想第一场梦境里,她坐在观众席上俯视蹲在她面前笑嘻嘻的齐鹤的场面。
“齐鹤。”
她弯腰,盯着齐鹤的眼睛认真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齐鹤刚要说话,江如鸣就提前打断了他。
“好看?温柔?这些听起来可太空泛了。齐鹤,我猜……应该是因为,某一天你忽然在梦里梦见了我——”
这句话一出来,齐鹤的眼神明显变了。
江如鸣继续平静地陈述:“——然后,你发现我变成了你的‘女朋友’。于是你才开始认识我、了解我,对吗?”
她问得并不咄咄逼人,但齐鹤还是像被扼住了喉咙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食堂周围嘈杂的声音仿佛在一瞬间忽然变成了辨不清内容的杂音,使得他脑子里愈发一片嗡鸣声,无法处理耳朵里接听到的信号。
“什——什么?”
他觉得这段话实在是太荒唐了,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江如鸣肯定了他的怀疑。她直起身来,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的梦,甚至……我还亲身经历过。”
齐鹤呆滞了半晌,眼神动了动,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不可置信地道:“……匹配系统,对吧?所以真的有匹配系统。”
他一下子抓住了江如鸣的手腕,激动道:“什么东西啊?我还以为是我精神错乱了呢。姐姐,你也在梦里是什么意思?那个什么匹配系统真的存在,而且真的会‘匹配’,对吗?所以我匹配到了你,我在梦里梦见的都是真的你,对吗?”
江如鸣立即对他“嘘”了一声。
“小声点呀,别人听见了真的会以为咱们俩精神错乱了呢。”
齐鹤无所谓道:“管他们呢。姐姐,你先回答我,是这样的吗?”
他似乎知道一点关于系统的事情,但知道得又不多。不过既然系统已经消失了,江如鸣也没必要跟他说太细,她只是点点头。
“嗯,基本上……是这样的。”
齐鹤呆呆地看着她。
“所以……我在梦里做的事情,你都知道?”
他回忆了一下,“我亲你的时候,你也记得吗?”
江如鸣再次冲他“嘘”了一声。
“……你、你怎么就记得这个?”
齐鹤仰头看着她,嘴角上扬。
“下意识就想起来了,没办法。姐姐,姐姐,姐姐……”
他看着江如鸣的眼神仿佛闪烁着星子一样的光芒,“原来是这样,原来……啊姐姐,你也记得你在梦里是我女朋友对不对?你都记得对不对?姐姐,我好高兴啊!”
他站起来想要握住江如鸣的手,但江如鸣躲开了。
齐鹤愣住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江如鸣看着他,推心置腹道:“我跟你说这个不是为了相认,我是想让你做事之前仔细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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