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夜莺》 (第1/2页)
丛澜还不知道现在她成为了冰迷之间大家的异父异母亲妹妹,不过关于3a妹妹、4t妹妹的称呼,她倒是一早就清楚的。
毕竟也是一个合格的网上冲浪选手,加上周围有工作人员和班上的同学,他们时不时也会暴露出点儿什么。
故而,丛澜对国内花滑粉丝们的动态还是有点小掌握的。
“我要是明天自由滑跳出来了4t,”丛澜在后台跟于谨开玩笑,“等到c的时候,是不是场上就能坐满人了?”
她今年的选站是中国与法国。
前者是因为冰协的考量,他们想让丛澜蝉联c女单冠军;
后者则是综合了今年六站gp的时间安排,以及最后gpf的举办日期,妥协地选择了法国站。
于谨站定,看着丛澜:“你可以试试。”
一进入冬奥赛季,他就焦躁了起来,偏还得按捺住这份情绪,生怕把丛澜也带成这样。
按理说,丛澜的技术储备可以吊打女单整体,哪怕不上四周,完美发挥的话夺冠也势在必得。
但他就是紧张。
见丛澜淡定一如往昔,于谨觉得,可能这就是代价吧,教练和选手之间总要有一个人紧张的。
既然不是丛澜,那就该他了。
丛澜在凳子上坐着调整了一下冰鞋的鞋带,她站起来做了几个原地跳跃,感受了一下冰鞋的状态。
编发上的缎带固定成了蝴蝶结,垂落的短尾巴上用丙烯画了一只与考斯滕上不同的夜莺,这是丛澜自己趴在桌子上弄的,惟妙惟肖,特别可爱。
她晃晃脑袋,小拇指插到头发里面,吐槽:“太紧了,都不好挠痒痒。”
乖巧可爱的美好画面被她亲自打破,仙女一瞬间坠落了凡尘。
于谨:“……”
你够了,真的!
前面的人很快结束短节目,丛澜被喊走去赛场,于谨带上纸巾盒与水瓶等物,快速跟上。
·
《夜莺》在人前的第一次亮相,不出意外,这也会是丛澜带入冬奥赛场的短节目。
丛澜深呼吸,复又睁眼。
场中众人随着她静下来,将整个空间交给丛澜。
弦乐轻盈地出现,竹笛的旋律清扬优美,模拟着夜莺的歌声,是它在歌唱。
丛澜微微弯腰向后,脚下结环步开场,稍后右足顺时针做了两个捻转,接转三滑出。
她的滑行优势在此时淋漓尽致地显现,无助力的高速滑行,脚下不知道是从哪儿借来的力,像是柳叶被吹到水面。
但又是带着力量感的,并不会让人觉得悬浮。
丛澜在一声竹笛重音时起跳,又在下一个重音落下,来自传统乐器的声音让她安心,笛声穿过千百年,随着她一起在空中旋转。
连跳3f3lo顺利完成,第二跳落冰后的舒展姿态与下一个笛声结合,一切都刚刚好。
“好!!”
“wow——”
于谨用力地蹦了起来,落地时发出了一声闷响,手里忘记放下的透明水瓶被他捏得稍微变形。
丛澜进入了旋转,跳接燕式转。
钢琴声略带着迟疑加入了进来,原野空旷,似是听闻夜莺歌声的游人在寻觅这小巧的鸟儿。
短节目的时长太短,在曲子的剪辑上势必要花费大功夫,编曲师将后面的高·潮部分提前,缩短了前期的原定旋律。
butterfly的难度姿态变换反仰燕式转,再进入甜甜圈转。
她松手,将浮腿放下,点冰小跳转体。
时间尚未过半,交响乐已然带着恢弘气势到来,与长笛结合,汇聚成为了一道洪流。
那是沉重裹挟着肃穆,以无可匹敌的阵势自天边翻涌而至,有形之声冲击双耳,无形之意洗刷心灵。
交响乐沉郁、厚重,江乐心在场边看着、听着乐曲,感受着永远清晰明亮的竹笛声,就像是看见了夜莺在黑暗的森林里振翅。
曲子高亢嘹亮,节奏变得奔涌,丛澜脚下接续步轻快复杂,转体间舞蹈动作丰富又契合旋律。
较上个赛季,她的表现更好了。
江乐心:“好像……更合乐了?”
她茫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了这样的感觉。
因为丛澜又进化了。
新的编舞老师纠正了她的不少动作,原来总是以脚下步法为主,去跟旋律、节奏,虽然有肢体、躯壳、腿部的舞蹈动作,但能看出来是排在步法之后的。
《夜莺》的编舞则不然。
虽亦是以步法为主,但编舞老师将更多的细节交给了丛澜的躯体。
手臂的舞动、手腕的翻转、手指的变化,乃至腿部的姿势方方面面,丛澜原来就做得很好,现在更好了。
观众能感觉到她与旋律同呼吸,于是视觉与听觉合二为一,变得相得益彰。
这也是为什么,江乐心能明显看出来丛澜新赛季节目的进步。
很舒服。
给人的观感就是栩栩然,飘忽若神。
美得像是一副会动的画。
最华彩最动情的段落里,丛澜完成了她的接续步,小提琴与大提琴交相应和,她在莫霍克后向前跨出一大步,双臂有力地摆动,作势跳3a。
现场的观众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盯着场地里那个身影。
轴自一开始就是歪的,于谨皱着眉,看丛澜在空中完成了轴心从/变成\\的过程。
他扶额:“太急了。”
几乎在起跳就注定了这个跳跃的失败,哪怕丛澜尽力控制自己,依然在落冰时双足触地。
左脚刀齿接触冰面,她斜着摔了下去。
观众遗憾:“啊——”
丛澜快速起身,就着余力来了两个仍然可以取速的压步,滑过了半个冰场,来到了下一个技术动作该在的地方。
她没有过多思考,也没打算现在就反思3a有哪里不足。
于她而言,当前最重要的是接下来的跳跃。
丛澜脸上的表情有些沉。
乔克塔滑出的后外刃直接接了3lz起跳,江乐心几乎可以预料,这个辣子跳绝对是举双手。
果不其然,那抹水墨色高高跃起,包至指尖的浓厚颜色自冰面晕染至半空,墨滴寒潭,苍黛浅深,空灵清逸。
手臂将整个人延展,丛澜看上去很细长。
江乐心:“我就知道!”
矮归矮,身材比例真好,这要是只看镜头画面,绝对猜不到孩子只有一米五五。
江乐心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了前两天才看过的一张图——那是丛澜低头整理考斯滕裙摆的抓拍,垂着的脸有些模糊,聚焦的是她的大腿,看上去肌肉很好的样子。
她蓦地想起花滑圈流行的那句话:瘦归瘦,随便一人一脚就能踹断你肋骨。
丛澜不知道自己的某“亲姐姐”现场脑补吐槽她,她翩然落冰,冰刀切开冰花,一个完美的3lz。
f和lz同时出现在节目里,刃全部都对,哪怕是江乐心在观众席上用肉眼去看,都能看到格外明显的大深刃。
有这技术,丛澜不说独一份,也算是佼佼者了。
她奋力鼓掌:“好!丛澜加油!”
担心声音太大响彻场馆,江乐心以一中“我忍了我好险忍住了但是我真的想大声夸你”的心态,把这几个字压得奇奇怪怪。
其余人也在鼓掌。
不过,有的人不知道是没注意还是故意的,欢呼声过大,扯着嗓子大吼的话语甚至能被在场所有人听见。
“丛澜牛逼!你是最x的!”
听上去是有点不好。
江乐心都以为他想搞事了。
幸好没有影响到丛澜,江乐心皱眉,将视线从声响处移开,继续放在飞翔一般的丛澜身上。
所有的乐器再度迸发出了灼热的声响,当!当!当!洪流复现,比刚才还要燃,带着在场所有人的心一同奔向海洋。
雅尼实在是太天才了,他的乐曲总是能让人沉浸其中,这激昂慷慨的音乐,响在众人耳边,直接进入了他们的心里。
谁能不激动呢?
谁能不震撼呢?
基础燕式后以ilsion难度姿态进入蹲踞转,这是换足联合旋转,向侧的蹲踞完成圈数后,丛澜小跳,不换足变换了第二个向前的蹲踞姿态,手部姿势在旋转中凝成了一朵花,而后换足变换直立转,以y字转结束了整个联合旋转。
起身之后,音乐节奏没有舒缓,愈发高亢,乐曲越来越急、越来越高。
丛澜变化步法,她早已对整首曲子烂熟于心,选择了其中一段愈发嘹亮的竹笛气息,她展开双臂,做了向前滑行的基础燕式,又在这一声后收回浮腿,将掌心翻转向上,换成单足捻转步,手臂依然是张开的,浮腿微微变换幅度,捻转间,身形雀跃无比。
刀齿步点点踩在小提琴音节上,小小的落叶跳,一个用刃又深又长的内勾步出现,与往常的短促截然不同,丛澜脚下的弧线格外的长,倒是跟冰舞选手的习惯有点类似了。
而后是一连串的三个转三,她简直是要飞起来。
马上要结尾了,然而曲子的沉郁肃穆还是在不断地增加,更恢弘!更亢奋!
是巨浪自远处袭来,一层又一层,铺天盖地,海水越攀越高,笛声引着扯着,钢琴小提琴大提琴拖着拽着,悠扬婉转直上天穹!
夜莺掠过高空,自崇山峻岭间飞越,小小的身躯,携着万钧之势。
弓箭步后,丛澜伴着盛极的气势回到场中央,侧躬身八圈后接贝尔曼,单手拉起浮足,她将自己变成了一颗水滴。
天将明,人已散,交响乐顿在笛声之后,婉转一小节,这是夜莺在吟唱。
丛澜慢下旋转,改作结束姿势,她落冰跪地的一瞬,轰然的一声巨响,《夜莺》戛然而止。
这一声,炸在众人心间,宛若夜幕中绽开的万千烟花,奔放、热烈。
火树银花不夜天,一瞬的光彩,永恒的壮丽。
场边爆发出一阵掌声。
“丛澜——”
“丛澜!!!”
“妹妹!!”
一个比一个声音大,呼唤的名字交叠,有人已经出现了破音,哑着嗓子都不放弃。
丛澜收回手臂,从冰面站了起来,消耗太大,她鼻尖多了点汗水,嗓子带着运动后的干哑,喘了两口气,这才转身朝着观众席谢幕致意。
深雪这边跟首体不太一样,观众席是现搭的,且只搭了一边,就在裁判席对面,丛澜一个鞠躬就能结束,不必朝着四面行礼。
挡板上有着近两米高的透明格挡,观众们连礼物都扔不进去。
江乐心瘪嘴:“好难过。”
她带了礼物来的!
丛凛:“我姑娘真棒!”
他把手放在嘴边,扩成了一个喇叭,大喊了一声:“澜澜!”
丛澜正在出入口那里弄刀套,闻言扭头看了一眼,亲爹的声音她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丛凛见状,伸直了右臂使劲儿挥手。
丛澜笑弯了眼睛,站好后可爱地托着下巴比了一朵花,把大家萌得够呛。
丛凛抓住郁红叶的衣裳:“看!我姑娘!我闺女!”
郁红叶:“……显得谁不是似的。”
丛凛傻了一般:“嘿嘿嘿!”
于谨跟丛澜坐在kc区这里,今年的全国大奖赛沿袭了上赛季末的冠军赛规格,冰协这边给了实时小分表以及搭建成型的kc区。
别的不说,这赛事举办的正式程度确实直线上升了。
广播很快响起,国内赛事的判分向来比国际要快一些。
江乐心握紧了手,她知道丛澜3a失误并且摔冰要扣分,成绩可能不会创新纪录,不过,就算如此,她也是期待的!
喜欢一个运动员,就要接受她的起伏,没有人一直处于巅峰状态。
江乐心深知这一点。
广播:“来自北京,丛澜短节目技术分3906,节目内容分3057,总分6963。”
丛澜惊喜:“咦,p给得这么高?”
于谨皱眉在算:“这分有点不太对劲……你3a好像被降组了。”
丛澜:“……”
笑容突然消
失。
·
回了后台,通道这边丛澜被蹲守的记者拦住,做了个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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