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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4 世界乃生死的花园(中)

854 世界乃生死的花园(中) (第2/2页)

“噢?”赤拉滨很感兴趣地问,“这片子很吓人吗?”
  
  “我觉得还好,可他们是给小学生放这部电影,我的很多同学都吓坏了。我妈妈说给我们看这种片子的老师应该自己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那老师最后被投诉了?”
  
  “他被警察抓起来了。”詹妮娅说。尽管伦尼·科莱因被捕的原因和那部片子毫无关系。“其实,要是学校里能有个称职的心理医生,事情就不会这样了。我们本来不用看绑匪撕票的场面,他也不用被抓起来。只要有个稍微正常点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确实很重要。”赤拉滨赞同道,“也不该给孩子看绑匪撕票的场面。”
  
  詹妮娅和他对上了眼神。那一瞬间他们的目光都是那么含义深长,不露痕迹间已将玄机暗传……至少詹妮娅当时是这样认为的。通过隐晦而巧妙地抛出关键词,再加上四扇心灵之窗交相映照时那微妙而默契的致意,她觉得自己当时向赤拉滨传达的意思是这样的:
  
  船长,我觉得自己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始末。我哥哥目前正被你那位失踪的心理医生绑架,并且可能会在玛姬·沃尔发起的抓捕行动中遭到撕票,是这样吗?你那位心理医生朋友一定还在干某件非常非常危险的坏事,可能会把我们整个星球都毁掉的那种,所以玛姬·沃尔才和你谈起了方舟和末日之类的东西……她想要阻止他?她是不是会因此而放弃营救我哥哥?所以她才把我也关在这儿,还禁止你跟我谈这件事。
  
  赤拉滨鼓励而赞许地瞧着她。那态度仿佛在说:你猜得没错,瞭头!完完全全就是这样。你能自己把事情搞清楚真是太好了。
  
  詹妮娅缓缓眨了一下眼:事情本不必如此。你的心理医生不一定非得被逮捕,只要他肯把我哥哥放了,别的事都好商量。我和他也打过交道,他倒不像个反人类的灭世狂魔。
  
  赤拉滨同情地叹了口气。“大人们总是不负责任,瞭头。”他带着点歉意说,“嘴上说是为了你们,实则想一出是一出,完全不为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将来着想。我们已经把这个世界搞得太混乱了。”
  
  “没什么。”詹妮娅说,“谁都有搞砸的时候,只要你们别老是撒谎就好。”
  
  “我但愿自己能对你诚实。”赤拉滨说,接着立刻恭敬地对盯着他的看守者们低头,“当然,得在合适的时机。”
  
  詹妮娅没再说什么。她看见有人的手插进了衣袋里,不得不为赤拉滨的项上人头着想。等到帕里走回了员工休息室门口,去查看被关在里头的安东尼·肯特是否有醒转迹象时,她才再次冒险向赤拉滨传递眼神信号。这次她想对他说的是:
  
  船长,我们得行动起来。我知道你多半不是什么好人,可我也不能坐看我哥哥被撕票。要是等下我有办法放你走,你可也要对得住我才行。你必须懂得投桃报李,把你知道的事全告诉我,或者带我去救我哥哥。只要我哥哥没事(当然还要包括这颗星球没事,这也是他没事的大前提),咱们就还是团结一心的海怪小队。你意下如何?
  
  要把如此复杂的意思凝缩进眼神里确实有点困难。詹妮娅不知道冒牌剧作家到底能领悟多少,不过至少,他似乎明白她在试图和他达成某种交易,并且也很赞同达成这笔交易。他的视线微垂,落在自己勒痕深陷的手腕上,接着又无奈地朝四周一瞥,脸上的笑意仿佛在问:可咱们要怎么逃走呢?
  
  詹妮娅不动声色地望向窗外,告诉对方他们得等待时机,那个她期盼的时机——尽管她其实也并不是真的那么有把握。
  
  赤拉滨又开始谈戏剧了。他的话题像颗弹珠在橡胶盒子里乱弹,先聊了几句《哈姆雷特》,接着是《愤世嫉俗》,不知怎么忽而转到了《打野鸭》上。“虽生犹死,”他心不在焉地说,“宁可离开家园,奔向荒野的花园……”
  
  柜台后,一直盯着门前监控的马蒂陶恍惚地捂住嘴,开始打她今天的第三个呵欠(她绝对不是当前店里打呵欠最多的人)。詹妮娅正暗暗观察她的动作,发现她刚伸展到一半的肢体忽而僵住了;她脸上并没有特别的表示,只是伸手去摸了摸头发底下的耳机。
  
  店内仿佛溜进了许多无形的幽灵,在墙边发出细微的呓语。其实并没有人真的说话,他们充其量只是发出了一些急促或紊乱的呼吸,露出诧异或狐疑的神情,再彼此互相看看脸色。没有任何人开口暴露情况,只是一种微妙的氛围泄露了出来,仿佛这些人的脑电波正在整个狭窄的空间内到处乱射,彼此问着相似的问题:你发现了吗?你也发现了?是不是出事了?
  
  “出事了?”真正问出这句话的是赤拉滨。他尽可能表现出和蔼无害,但还是遭遇了帕里冷冰冰的警告:“别问你不该问的。”
  
  詹妮娅悄悄地左张右望。她看出这些人都有些焦躁,其中两人在伸手摸耳机,还有一个拿出手机查看了片刻。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她正想着自己是否该趁机做点什么,马蒂陶忽然从柜台前走了出来,又回到詹妮娅对面的位置坐下。她摘掉耳机放进口袋里,直勾勾地盯着詹妮娅瞧。
  
  “你想干什么?”詹妮娅不客气地问。
  
  马蒂陶双手插兜,身体往后一仰,让后背靠着椅子。“继续,”她语调轻松地说,“别管我,你们聊你们的。”她的眼睛并不看赤拉滨,还是直勾勾盯着詹妮娅,仿佛认定后者正在干什么坏事。
  
  詹妮娅的神经开始绷紧。她表面还是作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不时朝着窗外的天空看一眼,像在问这天到底要过多久才黑。她心里却盼着天黑得再慢些。可千万别到了商店打烊的时间,她祈祷着,千万别让附近商店里的人都走光了……
  
  “我有时候会觉得我的某位朋友肯定是死了。”赤拉滨说,“只要她很长一段时间不联络我,我就会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病死了。网络时代就是这样,把切实的存在消解成了支离破碎的言语,你接触到的只是些即时的思想流,永远想象不到自己没看见的地方正在发生什么……”
  
  马蒂陶浓密粗长的眉毛轻轻跳动了一下,使她的表情在刹那间变得有点杀气腾腾。她把一只手从衣兜里抽了出来,脸慢慢转向赤拉滨,似乎正准备说点什么。店里忽而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所有人都朝窗口望去。在窗户对面的街道上,有个身穿雪白烘焙服的中年男人正在过马路。他怀里抱着个生日蛋糕的纸箱,边走边张望两边,似乎生怕被某辆路口拐进来的汽车坏了事。等到他一路顺风地过了马路,连多余的半步路都不肯走,直直地就把脸贴在“枪花”的窗户上,把里头每张面孔都瞧了一遍。他看见詹妮娅坐在最中间,立刻用力地敲了敲玻璃窗,又举起手里提着的蛋糕盒子。他隔着窗户大喊,声音飘渺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小姑娘!你的蛋糕!”
  
  詹妮娅双手环胸,挑衅地回望每一个看她的人。“今天是我的生日。”她说,“我哥哥被你们搞失踪了。我只能自己给自己庆祝,怎么了?”
  
  “生日快乐,瞭头。”赤拉滨很识相地祝福道。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帕里仔细地盯着窗外的男人瞧了一会儿。“他是附近面包房的老板。”她说,“身份没问题。”
  
  “我们要放他进来吗?”其中一个人问。
  
  帕里没有马上回答。有一阵子她似乎决定坚守阵地,可那位面包房老板似乎很固执,而且服务态度不佳。他见里头的人耽误他回去看店,很快就不耐烦地敲打起窗户,还对着马蒂陶连声催促——他显然也认识这位冒牌的代理店长。
  
  意识到继续拖延并无好处,帕里朝马蒂陶挥了一下手。“你出去应付他。”
  
  马蒂陶从椅子上站起来。临走以前她分外仔细地打量了一眼詹妮娅,然后才走向门廊。店内的所有人都看见她走出店门,一步步靠近站在窗前的烘培店店长。她脸上已经挂上了平日里那种散漫无辜的笑容,对不耐烦的送货人说了几句讨好话,然后伸手接过系着粉红缎带的塑料泡沫蛋糕盒。她把盒子提在半空中,轻轻地掂了两下,脸上的表情忽然变了。
  
  这反应并不在詹妮娅的计划中,但这会儿别无选择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发出一声最响亮、最急切的喊叫。“米菲!”她一下从桌前跳起来,莽撞地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赤拉滨,“快来救我!”
  
  塑料泡沫质地的蛋糕盒子裂开了。一道黑影从里头电闪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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